孤鸾倚眠霜

一生都冷清 让我一次任性。
一江飞鸿 如你升天得道那般骁勇。
♥Scout丨Baolan丨Tian。
难言欢喜 只叹中意。
可你从人群中走来 这狂喜 避无可避。
不偏不倚 刚好是你。

【双花】应是同归如故(八)

张佳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干涸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湿润了感觉,眼球表面都是紧绷的疼痛感,他伸出手去摸床头柜里的人工眼泪,孙哲平离开他是一回事,自己照顾不周把眼睛哭瞎了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他闭着眼睛摸索触到了床头柜,却意外的从台面上蹭下来一个信封,他并没有在意,继续向下探到抽屉里摸出了盒子拿出了一支人工眼泪,扯开了包装滴入了眼球表面才感觉到紧抓的感觉慢慢的消退,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才睁开,这才注意到刚才被他打翻的信笺。

白色朴实的信封,看不出端倪,抽出信笺看见白纸上自己熟悉的笔迹张佳乐的内心再一次狠狠被揪了一把,揉捏撕扯,无所不用其极的再折磨着他。孙哲平用他简练的笔触写下了“等我回来,我一定会陪你完成你想要的,乐乐,对不起。”

“等你回来?”张佳乐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你不是都决定走了吗?回来做什么?”

“我又为什么要原谅你?”

鼻子一酸,眼泪又禁不住要夺眶而出,张佳乐觉得这么多年来或许自己学会最直接的技能就是打脸了,上一秒还在负隅顽抗的坚持一定要和孙哲平划出一条老死不相往来的界限来,结果下一秒看到这句毫无说服力的文字也能哭到人神共愤。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神经质,但已经有一半跨入崩溃边缘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他伸出手没有犹豫的把手中的信笺撕的粉碎,这不应该成为他的软肋,而是成为坚强的垫脚石。

“孙哲平,休想让我原谅你,休想。”

他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卧室,不去管那一地狼藉犹豫雪花般的纸片,下意识的想是不是应该找个盆烧了或者干脆扔进书房里的碎纸机里。嗓子的干涩提醒着他需要水来滋润一下,平日里孙哲平都将他照顾的很好,他的杯中一直有着他喜欢的柠檬蜂蜜水,客厅里的茶壶也永远少不了热水,张佳乐看着面前的电热水壶认真思考了一下上一次自己烧水的时间是不是已经不可考后还是剥开了壶盖灌满了水放在了底座上按了开光听着加热的轰鸣声,渐渐的又放空了思绪。他虽然称不上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是在庖厨这件事上他确实也谈不上擅长。孙哲平一向宠他,不会做或者不想做的事都不会逼迫他去完成,除了少有几次太懒不想洗澡干脆被孙哲平直接抱去了浴室里除外,基本没有拂逆过他的意思。如今的结局很像他们相遇的时候,孙哲平也是这般未经他的允许就踏入了他的世界,现在也是没有只言片语就抽离了他的生活,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留下。可张佳乐还是抬眼就能看到孙哲平存在的痕迹,他喜欢的花茶,从国外带回来的木质餐具,他们喜欢的玻璃碗,入目可及的地方都真实的刻画着孙哲平留有的记忆。这栋房子里的所有都是他们一起布置的,张佳乐不可能说不去在意就能忽略到孙哲平存在的意义。这个人可能会是他一辈子的梦魇,一辈子的鸩毒与解药,也是一辈子的割舍不掉。

高功率的电水壶传来噗噗的声音,张佳乐听到声音回过神来才发现一股股水在往外冒,他手忙脚乱的不敢过去生怕被开水溅伤,一时间竟然忘了断电才是应该有的作为,不出所料的是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寂静声闲的愈加的寂寞——保险丝烧断跳闸了。张佳乐心里的委屈再一次被无限的放大,他不过是想喝个水而已,为什么孙哲平不在他连这种生活的基本技能都不能好好的完成一次?他一起之下打翻台面上的杯子然后又蹲在厨房里里把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又释放了出来。他像一只脱离出了鱼缸的金鱼,搁浅在残存的水迹中张着嘴想吸入氧气活下去,然而他并不能像鱼那样,七秒之后又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他的记忆可能还要维持七十年来记住孙哲平这个人。可惜孙哲平不会给他七十年的时间来坚守这一份感情,他急切的脱离了自己的世界,甚至是以驱逐的姿态强行把张佳乐赶离有他的世界,他们说好的一切,都已经不作数了。

哭够的张佳乐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回了卧室打电话找物业来修电路,要不是小区的物业手册他知道在哪里,可能他连找人都不知道该找谁。他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生活残障人士,基本的常识一概不知,他拨通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好在他们这片富人区域不会出现让业主久等的问题,对方很快就做出了保证,“好的张先生我们马上就会到的,您稍等一会,别着急。”

“好的。”张佳乐没什么心情催促,他这一天感受到了这一年的身心俱疲,哪怕是他在地震中遭受了磨难也没有现在这样的疲惫,等着物业的人上门的时间张佳乐看着满地的纸片突然又舍不得就这么把他们毁了,孙哲平这样好歹还给了他一个念想,哪怕是守着他离开时的誓言也比就这么镜花水月空欢喜一场来的强。夜里的脆弱让他把自己矫情的那一面毫不留情的被撕扯开来,这就是他不喜欢晚上的原因,那些脆弱被无限放大时他总是这样的无能为力。张佳乐捡起了所有的纸片原封不动的塞回的信封之中,若是哪天改变主意了,随便找个打火机烧了就好。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还有孙哲平的大半支烟在上面,似乎这个人只是下楼拿快递很快就会回来般,张佳乐拿起了那半支烟对着月光端倪了一阵,拿过了打火机点燃了起来,像是在感受着孙哲平留有下来的温度,暗夜里的烟燃烧的明灭犹如萤火虫般,只可惜他并不会抽烟,一口下去呛进了嗓子里,眼泪都要咳出来了。他着实不懂烟这个东西哪里好抽,明明苦涩又难过,为什么还有用它来消愁的人呢。

倒还不如一醉方休。

房间里再次被灯光笼罩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张佳乐说了谢谢送走了物业的员工,又拿起手机给自己点了个外卖,他是不想自己下厨做什么,毁的可能不止是食材,还得赔上自己的一双手和厨具。他很有自知之明,懂得自己那半斤八两的厨艺十分符合对君子的设定了。日子还是要过的,他不想就这么把自己蹉跎在了颓废的年月里。

孙哲平在这段爆炸性的新闻来临之前就已经回到了孙家,车驶入院中看着独立的那幢白楼他什么都不想说,顺手想拿出手机给张佳乐报平安却发现自己失去了这个权利,早在他做出今天的打算欺骗张佳乐开始就失去了作为男友的资格。可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家中的势力虽然不能说是只手遮天,但是想让他和张佳乐从这个圈子里消失还是有这个手腕的。这对于他和张佳乐来说无意识最致命的打击,把演艺当做生命的人,又怎么想这么被迫离开,尤其是在自己梦想都没有完成的时候。孙哲平只能选择了妥协回家医治受伤的手臂,前提条件就是不准干涉张佳乐,作为交换自己也不得把实情向他说明,毕竟孙家还是正统的不能接受同性恋情,这无疑会成为了他们家族的污点,当然希望孙哲平可以在回家的这段日子里“改邪归正”,然后安下心来娶妻生子继承家业。孙哲平也清楚家里的打算,但是他的态度和之前一样,只有四个字,拒不接受。

所以站在书房里面对父亲时哪怕气压再大孙哲平也依旧是挺直着腰板看着面前的人。

“父亲。”他低声唤道,“我回来了。”

“恩。”孙父抬起头来,“回来就好,安心养伤。”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你要是还想回去,最好就对张佳乐缄默此事。”

“那我也希望您能信守诺言,按照您的治疗方案医治好了,就放我回去。”

孙哲平可以妥协,但前提是一定能达到他想要的目标才有妥协的价值。

“你这是在威胁我?”孙父抱臂看着他,“我好像到现在都没有同意你们在一起这件事吧,你这样做,无非是在挑战我的底限。”

“你想过和我作对的下场吗?孙哲平。”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他依旧没有任何动摇,“驱逐我出去也好,断绝父子关系也好,我都可以不在乎,我只要张佳乐。”

“那他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吗?”孙父冷笑,“一个连自己家都不要的男人,还有什么资格谈论爱情?保不准你也会这样抛弃他。”

“我不管他怎么想,我只要做好我该做的就行了。”孙哲平并没有被这段话所影响,“您不认我那是您的事,该尽的责任我依旧会尽到,不忠不孝这个罪名一但背上就是一个下不来的头衔,我从来没想过会这样。”

“不过少了我一个,您的产业也不会因此而无法运作,但是少了我的张佳乐,可能很一个人照顾好自己,我不忍心放他一个人。”

“我看你是魔怔了。”孙父又对着电脑不知道敲着什么,“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我不想和你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我不说同性关系的对错,但是你要明白,生命的繁衍还是需要两性才能做到,如果都是你这样的想法,我不觉得还有人类能存活在这世上了。”

“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有我的理由,我们都说服不了对方,那就只能让时间来证明究竟是谁对谁错了。”

孙哲平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低头行礼然后退出了书房,说到底这个男人是给了他生命的人,叫了二十多年父亲的人,没有他也没有了自己,孙哲平还是很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在爱情这个自私的领域里,不论是谁,都别想让他松开张佳乐的手。

孙哲平之所以愿意回来也是孙家给他说有手术可以根治了他的病情,只是概率并不是百分百,让他也做好心理准备。

“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一定成功的,不过要是不接受手术的话,就一定不会根治了对不对?”孙哲平对着电话轻笑,“那我选择接受,与其如此被动的陷入僵局,还不如以退为进,绝地求生。”

他就是抱着这样一种信念,回到了家中给他安排的生活轨迹中去,不论张佳乐怨他也好恨他也罢,他隐瞒家中的对策在先,又对张佳乐不告而别,错都在他身上,他都会凭一己之力去承担,但是事情结束之后等他回到张佳乐身边,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征求他的原谅。他所有的原则也只有在张佳乐面前才会变得岌岌可危,或者说他所有的原则都是围绕张佳乐来建立的,只有这个人,也唯有这个人,才能让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张佳乐和孙哲平名字彻底被划分开来,两个人的关系也再次引起了热议,孙哲平出走,但是张佳乐却没有半分说法,再被记者询问时他开口闭口都是“这是孙哲平私人的决断,我对此并不清楚。”而在被追到之前孙哲平受伤时两个人的关系和现在是千差万别,“您说过如果是他拍不了戏也会养他的,而如今孙哲平出走您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我不可能日日盯着他,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但是他说过要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其实张佳乐很来气,但是这种时候又不得不摆出一副两个其实关系很好的样子才不会被打脸,记者说的也没错,之前自己豪言壮志的放话,如今才过去不久他就否认自己的话,岂不是之前的以前都变成了儿戏?

“他是去治疗受伤的手了,所以大家稍安勿躁,不用担心。”

“我言尽于此,只能说这么多了。”张佳乐做了结案陈词,在助理的帮助下离开了记者的包围,上了自己的车。这并非偶然,他每次出通告都难免被追问这样或那样的关于孙哲平离开的原因,他也不能真的翻脸说这个人和自己无关。

其实他也说不明白是自己舍不得呢还是真的碍于面子才不把他和孙哲平已经决裂的事情摆到台面上来坦白。

“我说……”上了车后助理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你是真的知道孙哲平去治疗了吗?”

“我瞎说的。”墨镜下的张佳乐看不清情绪,“他想做什么都和我无关,我哪里会去追问他到底是去干嘛了。”

“他手机号都变成空号了,我还要上赶着找人去问他的新号码吗?”

“你们又不是只能用手机联系。”助理吐槽了一句,“我是真的不信你们一点联系都没有了。”

“事实上我们的确是一点联系都没有了。”张佳乐瞥了助理一眼,“我只所以这么说,是为了不想打我自己的脸,之前关系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现在倒好了,他和百花解约退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不觉得很讽刺吗?”

“为了我脸上好看,也为了给百花一个面子,我也只能顺着记者的话往下说了,委屈一下我自己,造福大家不是吗?”

“是是是。”助理在一边附和着,“您说的对您说的对,您委屈了。”

张佳乐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说话了。

他和孙哲平的生活轨迹被彻底的拆分开来,张佳乐继续演他的戏,孙哲平也出国治疗手伤。两个人完全没有交集的在地球的两端过着自己的生活,张佳乐也以为没了孙哲平自己也能坚持的下去,可是两年之后他在最佳男主角的争夺上再次败给了老对手王杰希后,张佳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缺失了对这个圈子的功名利禄的追夺的心思。当初有孙哲平在,他还能有力气去争取抢,甚至在一次次败北之后也能有一个怀抱可以依靠,就算当时两个还不是恋人关系,张佳乐既然能把孙哲平放在心里就证明他是把孙哲平当做自己此生唯一的挚爱去对待的。但是现在,他心里只有满目山河空念远的悲怆感,没有了孙哲平已经不算完整了,没有了那个坚实的后盾,荣誉对他来说都没有了意义。

之后他的合约到期之后没有选择与百花娱乐续约,这对整个百花娱乐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孙哲平出走在先就已经不算是什么好事了,如今又要失去张佳乐,可以说没有当红大牌来支撑整个公司的牌面。所以一开始他们也是对张佳乐打着感情牌试图劝说,他们也知道张佳乐的症结在哪里,屡次夺帝失败,自己的搭档也不知所踪,换了谁都不太可能经得住这种打击,他们也再三保证一定会为他的前途重新考量现在的工作计划,“当初叶修最红的时候他的那些资源我们都能复刻,只要你愿意,想要什么条件都可以提,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不能直说的,我们都能优先满足你。”

“这并不是公司的问题。”张佳乐说的很坦然,“是我自己原因,我觉得累了,拼不动了,息影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么多年的合作,我相信你们也是懂我的,我做的选择,什么时候都没有变过。”

所以在劝说无效之后高层管理为他准备了解约合同,张佳乐随意的看了看条款没有什么霸王选项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想来孙哲平当时也应该怀抱着某种心情这这样几张A4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带有对他的愧疚,至少在那份信笺上他写下了对不起三个字,不过张佳乐也没打算原谅他。

“这么多年,辛苦你们了。”交换合约时张佳乐和高层握了手以示感谢,“把我从一个任性的少年培养成可以独当一面的明星,都是你们的功劳。”

“明知道现在不是离开的最好时机,但是我坚持不下去了。”

“就当是你们最后,再包容我一次吧。”

张佳乐苦笑了一下,拿起了外套,最后一次拍了拍助理,假装看不见他已经红了的眼眶。其实自己也舍不得啊,可是呢然后呢?他坚持不下去了,就只能放任自己逃避了。

当天晚上他就自己在微博上宣布了息影的消息,“拼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给自己一个借口选择休息了,尽管我还没有得到自己最想要的那个,但是我想,这么多年的经历已经成为了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我可能已经不需要那个一个东西来证明自己了。虽然心有不甘,不过不属于自己的,始终都只能仰望吧。谢谢大家这么多年的支持,在此表达我最为诚挚的谢意,有缘再见。”

孙哲平虽然息影退圈没有消息消失了,但是张佳乐在后来被追问时明确的表示过孙哲平一定会回来,粉丝并不知道这是张佳乐信口胡诌,所以一直把这句话当做金玉良言的相信着,没想到孙哲平没等到,却最终迎来的是张佳乐也退圈的消息。他们的信仰终究要变为过去,曾经坚信孙哲平和张佳乐一定能从白夜行至暮色天荒的人,一定会站在颁奖台上举起那个象征着至高无上荣誉的奖杯,在那一天终于是绷不住失声痛哭。

若是比起粉丝的激动大喊让他留下来不要走之类的言论,张佳乐更像是看破红尘的无所谓,他已经踏出了这个圈子,身后之事便与他都无关了。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他现在的状态,他的演技不输于王杰希也不输于黄少天,但是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大概都是被运气所限制的。王杰希曾经就说过,“如果运气好也是错,那我宁愿错上加错。”张佳乐想自己可能在这方面是个圣人,所以连犯错的机会都没有。

说白了运气也是一种实力,但是张佳乐没有就是了,坚持也要有个理由,现在他找不到目标,又何苦难为自己。

荒芜而无奈的心跳,还是留给自己一个人听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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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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