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鸾倚眠霜

一生都冷清 让我一次任性。
一江飞鸿 如你升天得道那般骁勇。
♥Scout丨Baolan丨Tian。
难言欢喜 只叹中意。
可你从人群中走来 这狂喜 避无可避。
不偏不倚 刚好是你。

【喻黄】已是浮生共沉沦(十七)

喻文州一早醒来还有些慵懒,抱着被子揉着眼睛实在不想勉强睁开,只是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尚早决定睡一个回笼觉。对自己要求严苛是一回事,不过现在假期之内也没有必要太过于上纲上线,况且家长也不在家,偶尔这么放纵自己一下也不算是什么太违规的做法。转身睡过去再醒来,喻文州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脖子,伸了个懒腰摸过手机看了看时间,没有黄少天的消息,昨天他自己喝了些酒就已经嗜睡了,黄少天那样的,指不定现在还在梦里和周公下着棋。似乎是极为习惯的找到黄少天的名字发了一串消息,“醒了就过来吃饭,我熬燕麦粥,冰箱里有昨天买的虾饺和奶黄包,再煎两个蛋饼,要是还不够你想吃什么再说。”说完还有些不满足的补上了一句早安,想着墙对面的人正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姿势躺在床上安眠,就不自觉的想起对方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睡姿。黄少天在这方面一如他的为人一般肆意枉妄然,小时候就踢被子的毛病一直到很大了才改掉,就算是现在也很难说是不是能把自己照顾好。喻文州下床拉开了窗帘,阳光洒进来,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是夏天应该有的样子。开窗通风收拾好了自己开始炖煮那一锅燕麦粥,喻文州看着手机里一直没有黄少天的回复,他又看了看时间觉得不应该到现在还没个回信。这不符合黄少天的习惯,只要醒了就会发条信息给喻文州,有时候半夜醒来也会来个突然袭击告诉他自己醒了,所以就算是睡回笼觉,也不该这么久没有消息。喻文州有了一瞬间的呆滞,看着炉子上咕嘟着的粥冒出的热气心里似乎也焦躁了起来。要说有没有可能是黄少天不在家,喻文州几乎不需要思考就否定了这个念头,一是黄少天不可能这么什么消息都不留下就出门,二是两家大门相隔那么近,有个动静他这边不可能迟钝到什么都听不到。时间的指针又挪动了不知道多少格,蒸锅上气之后喻文州还是没沉得住气打算给黄少天去个电话看看。他一向冷静,能让他慌张的事情少之又少,而这其中大部分又关乎于黄少天。不用调到拨号界面也不用在通讯录找号码,最近通话里总有这个人的名字,喻文州听着手机中接听的等待音滴滴的响着,直到自动挂断,他心下倒是有了计较,黄少天睡觉是开着静音的,没有接电话肯定是还没有醒,要不是时间不对喻文州也不会打这个电话验证了,他起身关掉了燃气炉的阀门,既然心焦又不能坐以待毙,那还不如直接了当的深入现场来的轻巧。打定主意的他走至玄关有些迟疑的打开了鞋柜上面的木质盒子,里面的钥匙成色很新,一看就是平常没怎么用过的放在这里保管的物件——没错就是黄少天家的备用钥匙,两家早就约定俗成的习惯,在对方家里放一把自己家的备用钥匙,以备不时之需,为了应付哪天出门忘了带,又或者不小心落在哪里丢了之类的情况。当时喻文州还不明白意义何在,假设黄少天没有带钥匙就出了门,反正都要来他家拿钥匙还不如就在这里呆着等家长回来的好,就算在他家过夜也不是什么问题,总不见得一家三口都没有一把钥匙。只是喻文州没想到,这个不时之需,使用者居然是自己。他握着钥匙站在黄少天家门口有些踌躇,到底是没有这样的经历,再亲密的关系也不能这样拿着钥匙开别人家的门,但是他又没有选择,黄少天情况为明,让他这样干等着对方回话只能是如坐针毡。喻文州叹了口气把钥匙插进了锁孔之中,向右扭动听到咔哒一声心里莫名就放松了不少,门没有反锁证明黄少天是在家的,以及拔掉钥匙之后又不免吐槽一句这个人真的是一点安全防范意识都没有,居然不反锁一下防盗门。客厅的窗帘半拉半开,茶几上还有没有吃完的半包薯片和半罐话梅。喻文州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就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白色的木质门半掩着,里面的光线晦暗,十分符合黄少天的避光的性格了,他是一个睡眠期间不能见光的人,卧室的窗帘一年四季都是厚重的伴有夹层的材质,就是怕光透进来扰乱他的睡眠。不过这似乎也不能保证他的睡眠质量,早起需要上学的时间黄妈妈可是直接推开门打开他顶头的吊灯的,那光线可比阳光刺眼多了。喻文州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第一反应就觉得卧室的空调开的是真的低,裸露的皮肤上被吹出了一排鸡皮疙瘩。他走向床边看着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了小半个的黄少天,总算是放下心来他没有事,伸出手准备喊醒他吃饭,“少……”天字还未说出口,喻文州看到他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心下一紧,伸出手摸到了他的额头——果然灼热的温度让他一下缩了回来。见此情景喻文州脑内已经迅速还原了一下昨天晚上黄少天的所作所为,喝了些酒本身就燥热,洗完澡之后没有缓解,所以空调的温度一低再低,加上没有吹干的头发,好的发烧的准备条件充足的在他身上汇聚了,在此期间喻文州拿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调高了空调的温度,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合适直接关了电源。替他盖好了被子自己则出了卧室去书房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位于书柜下层的药箱,路过客厅还顺手把饮水机的电源打开先预备着热水。他们两个人的身体不算差,基本一年也生不了几次感冒,所以感冒药几乎也接触不到。除了换季流感袭来被逼着喝板蓝根,偶尔有个咳嗽和打喷嚏之外就没有什么大病了。据喻妈妈说是因为她们怀孕的时候身体就保护的很好,毕竟孕妇感冒也不敢吃药,两人也都很注意,所以他们的童年并没有在医院挂吊瓶的经历。喻文州看着药箱里的片剂和冲剂,就算平常吃药的机会多,但生产日期表明都是新药——革新换代还是很及时的,他仔细看了功效从中挑出了挑出了几样来,心想着口服液和冲剂,黄少天是肯定不愿意吃的。他那个人一向畏苦,这种中成药从来都是敬而远之,喻文州想起两个人看《笑傲江湖》里林平之哄岳灵珊吃药的桥段,还笑过黄少天和岳灵珊一样有的一拼,吃药也是恨不得自己一口对方一口,然后还要用蜜饯和糖葫芦哄着才肯把冲剂喝下去。

“那是因为真的很苦啊!就想苦瓜一样你不是也不吃吗?”黄少天有些不好意思的为自己辩解,“谁喜欢吃苦啊?别给我说黄连清热莲芯养神,我不听我不听,谁爱吃谁吃,我是不行,明明有西药片剂我为什么要喝中药啊?不知道中药治标不治本的吗?这和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啊!”

“谁给你说的治标不治本,你又在哪看到的谣传?”喻文州有些无奈,“中药的副作用小一点,是药三分毒当然要选影响小的了。”

“所以那就不应该吃!”黄少天异常坚定,“我相信我的免疫力,能够自我调节!所以下次让我多喝水就好了,蒙头睡一觉,万事大吉!”

而如今喊着自己免疫力强不吃药的人躺在床上正在不省人事,自己手里也有他不愿意吃的药,大概就是事与愿违但也无可奈何吧,谁让他贪凉自己又不注意身体如今已经不是他能选择的要不要喝药的问题了。拿出洗干净的玻璃杯喻文州扯开了冲剂的包装袋倒了进去,水流注入慢慢的融成了褐色的液体,隔着不近的距离喻文州都能闻到苦味,想了想还是给黄少天泡了一杯柠檬水又调和了一些蜂蜜,确定了甜度足够才算罢休。糖葫芦现在是没有,想了想喻文州只能用茶几上没吃完的半罐梅子代替了,顺便黄少天吃惯的薄荷糖也能起一定程度的缓解作用。看着桌面上两只手拿不下的东西,喻文州干脆找来一个托盘把片剂和退烧贴、温度计乱七八糟的一起放了上去端回了卧室。黄少天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喻文州坐到床边看着他有些微皱的眉头,猜到他现在肯定也不好受,扯开了退烧贴的包装纸,小心的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黄少天感觉自己被蒙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罐子里,周围的一切都被隔绝开来,而自己的感官也随之变得迟缓起来,他能感觉到有一双手触碰着自己,想睁开眼睛无奈眼皮像被胶水固定了一般无可奈何,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只能如同僵化般瘫倒在床上感受着浑身的灼热感。额头传来的冰凉感让他好受了不少,却依然不得其法自救。不过他知道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是异常熟悉的,那种气息粘连着的味道是自己喜欢的,也知道这个突如其来出现的人是能带离他离开这个蛮荒又无助地方的人,十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知道这个人是喻文州。感觉到一双手在摇晃着自己的身体,耳边还传来着一声一声的“少天”,他努力了半天睁开了眼睛,看见的就算面色有些焦急的喻文州。他的眼前还有些朦胧,有些模糊不清,甚至有重影的现象。他张了张嘴想问一句怎么回事一个字还没吐出来嗓子就有了干裂的疼痛感,喻文州见状服他起来,把插好了习惯的柠檬水端在了他面前,又拿过温度计替他夹好,才解释着前因后果,“我等了好久你都没有给我回消息,我放心不下就私自拿着钥匙过来了,好在是自私了一次,要不然……”喻文州顿了一下,“你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自然醒。”

“估计是难了,你看你刚才喊我都花了大力气。”黄少天没什么精神,鼻音也掩盖住了平日里清亮的声音,“我现在体质是越来越弱了,吹个空调都能发烧,对了千万别让郑轩和景熙知道,他们肯定会笑死我的,夏天发烧着实是太丢人了!”

“对了对了我妈你也得瞒着不能让她知道,要不又该训我了,我可没精神解释,不对我就是没病我也讲不过她。”黄少天有些讪讪,好不容易自己妈不在还赶上这事。

“我不说,干妈打电话来你一接也会露馅的。”喻文州摇了摇头,“到时候你不还是瞒不住?我觉得这顿训斥是免不了的了。”

“那就你接!我不接!”黄少天咬着吸管结果喝急了还干咳了两声,“这样她就不知道了。”

喻文州给他顺着气没有接他的话,拿过了凉的差不多的冲剂递到他面前,“好了,先把药喝了再说别的,已经不热了。”

黄少天看着黑褐色的药汁瞬间就朝里面撤出了一段距离,“我说文州你不是想趁我病要我命吧?这什么啊?你知道我最怕这种东西了还冲给我,什么居心啊!”

“当然是能让你退烧的药了。”喻文州没泄气,“知道难喝就应该更加注意身体,结果还敢把空调开这么低吹风,得让你知道教训,下次还敢不敢这么任性了。”

“记得药有多难喝发烧有多难受,你下次就会上心点了。”

“我记住了,我真的记住了。”黄少天一脸求饶的表情,“我们能不能换一个药啊,真的这不是还有片剂吗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喝这个苦药。”

“不行,不能换,就这个。”

“文州……我们有话好好说啊!”

“唯独只有这件事,没得商量,少天。”

最终黄少天的撒娇和抵死痴缠也没有改变了他喝下那碗药的命运,苦的他眼泪都能挤出来了几滴,咬着吸管喝着喻文州续过杯的柠檬水嘴里还喊着话梅去着苦味,也没忘了喊着自己想吃糖雪球,受了这样不公平的待遇他自然是委屈的,见他乖乖喝了药喻文州也就答应了他的要求,看着他的眼神清明了起来,喻文州也放心了不少。

看着手里温度计上的温度,38度7可真的不算低了,希望吃了药之后能有所缓解吧,毕竟他也不想拉着黄少天去吊水,都说那样太伤身体,但是确实算是简单有效的退烧方法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药剂能免除了黄少天去医院的苦楚了。

“饿不饿?我炖的粥还在锅里,不过现在有没有胃口都多少得吃点,等我一下,我回家一趟。”回过神来的喻文州询问着黄少天,看着对方点了点头,他也打定主意起身离开,刚起身又被黄少天喊住,“那我能不能再要求一个布丁,嘴里真的很没味,不对,嘴里都是苦味,让我甜一下?”

“这个可以有。”他揉了揉黄少天发头发,“安心等我就行,困了就躺一会,有事打我电话,反正我一分钟之内肯定能赶到。”

“住得近还真的是任性。”黄少天嘀咕了一句,“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起来洗漱一下,等你回来,别急我还撑得住。”说着还对喻文州眨了眨眼睛表明自己已经没事了,吃了药又喝了不少水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

喻文州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听到门锁闭合的声音,黄少天也把自己丢进了浴室里,头还有些昏昏沉沉希望洗个澡能清醒一点,这事谁也不能怪,归根结底只能说自己贪杯喝了酒还不注意。索性他比别人幸运的一点是他有喻文州,别人可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在发现不对的时候有人能第一时间赶到自己身边。黄少天用浴花打着沐浴露努力的闻着味道却只能闻到很少的一部分,他叹了一口气,果然一生病嗅觉和味觉都在十足十的退化,但为什么苦涩的感觉还是能感受的那么清楚就不得而知了。

这回洗完澡黄少天十分老实的把头发吹干了,不能一次错误犯两次,别说喻文州不能原谅他,他自己也不能原谅如此愚蠢的自己。在床上躺着昏昏欲睡的时候喻文州总算提着食盒回来了,拿过在床上用的木桌放在了他面前,一样一样的布置好就差喂进他口中了。黄少天虽然闻不到味道但看着成色还是很有胃口的,喝了一碗粥吃了几个流沙包,质问为什没有虾饺的时候喻文州敲了他一下,“感冒发烧不能吃海鲜你不知道么?你要想把自己送进医院我就给你拿一笼来,我最多帮你你打个120,剩下的事你就自己来吧。”

“哇喻文州你不能这么没有良心!”黄少天噘着嘴,“你怎么能和一个病号计较呢?我这是发烧烧糊涂了情有可原,你明知道不能还和我计较,还这么咄咄逼人就不对了吧!”

“少天这么伶牙俐齿着实不像还有发烧的迹象。”喻文州揶揄着他,“别人发烧可只想睡觉一点都不想讲话,少天可是反过来了。”

“谁说我不想睡了。”他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握着喻文州给他带的布丁,自己一个病号今天说什么都对,还能有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照顾,有时候想想好像生一次病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待遇好不是么,复又有些赌气的说着,“等我吃完就睡给你看!”

喻文州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看着他吃完了那一小碗布丁之后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真的缩回了被子里埋住了半张脸,不一会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向来是药效上来了真的困了,不过多睡一会也好,喻文州也端着食盒退了出去,顺手还带上了门,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本书,小心的搬过黄少天的椅子坐在床边翻看了起来,左右今天都要在这里陪着他,不能做别的,也就这么消磨一个下午好了。

好像自己也很久没有这样静下心来看一本书了,整个高三没有时间给他这么浪费,放假无所事事做点什么也不会想看书,这一次大概算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他在黄少天家的书柜里流连了一阵,然后挑选到了这本《傲慢与偏见》,这样一个静谧的下午也是一个适合去感受一下简·奥斯丁笔下两个性格迥异的人是如何放下自身的不可取之处走到一起的。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看爱情故事的人,更多时候若是有选择他可能会选择推理烧脑类的文字来消磨时间。今天发反常他归结于招呼黄少天已经废了不少心,再分出一些心思来思考书籍的内容怕是在照顾人身上就要力不从心了,倒不如选一本轻松一点书来调节有些紧张的情绪,毕竟他还得关注床上病人的一举一动,不能太沉迷于小说中构建的世界,眼前的人还发着高烧,既然自己不能相濡以沫和感同身受,至少得尽自己所能让他不要那么难熬。

所以再苦的药也会逼他喝下去,也不会吝啬后续的话梅和薄荷糖,布丁也好糖雪球也好,只要是黄少天要求的,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里他几乎可以说是一求必应,当然除了黄少天不想喝药这个请求是一定会拒绝的之外其他都是可以有商量的余地的。他相信要是今天病的是自己,今天自己所做的一切黄少天也能如法炮制一番,只不过在喝药这一方面他一定没有黄少天难以劝服,自己会很主动就喝下那杯黑褐色的药汁,对他而言良药苦口这个道理不用多讲也能明白,不用那些可以缓解苦味的甜食他也能够忍受,如果是黄少天给他亲手冲泡的感冒冲剂的话。

说出来或许有些矫情,哪怕黄少天双手奉上的是一碗毒药,喻文州吞咽的都会心甘情愿,不过他相信黄少天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如果有朝一日自己把一把尖刀交到黄少天手上,告诉他可以戳进自己的心脏亦或是用来保护自己捅入敌人的胸腔,那么黄少天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是他喻文州可以放心大胆去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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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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