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花】越难越爱（三）
这世界上寻不到永远鲜艳永不凋零的热切，哪怕是张佳乐一直记在心里的那一句繁花血景一万年也是一样，始终怀揣着的是一颗高低跌宕的心，浮浮沉沉，带着不该有的期待也好，妄想也罢，始终把自己关在过去的感情里，将钥匙扔进熔炉里，独自守着一个人的誓言直到天荒地老。他没有问过自己贪图的是什么，也不管值得不值得，他一辈子的执着就用在了两件事上，一个是冠军，一个就是感情。偏偏两者似乎都同他作对，事业同爱情双失利张佳乐不禁想问为什么和说好的不一样？他摊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细想自己今天有些过失的反应，拿过靠垫捂在脸上只觉得有些丢人。林敬言都说了不过是白纸黑字的一张通告，具体什么他一概都不知道，按照孙哲平心高气傲的性格来看，他可能还真的不一定瞧得上兴欣这样白手起家的草根，更何况……张佳乐翻了个身，义斩天下四个字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再睡一夏挂的可就是他们工会。楼冠宁的水平他看的很明白，如果有孙哲平的指点，虽然不指望能在短时间能超过了现役第一狂剑于锋，也比他横冲直撞没有目标的闯荡好无数倍。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没有立场没有资格，说穿了他和孙哲平的关系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前队友关系在大众眼里要比普通朋友亲密上那么几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早就没有当初密不可分的联系，非要给现在找一个合适的关系去概括，至多是走到大街上遇见了，打个照面还是能认出来的熟人，再深入一些无非就是约个饭喝杯酒谈谈心这样走程序的社交礼仪，想要多的都没有。所以生气并不是让他心情不好的直接原因，而是没有立场没有资格去生气，在问一句“你凭什么这么做？”之前也要先反问一下自己“你为什么要去管他怎么样？”，很多事情就能找到一个不用钻牛角尖的答案了。
道理他都懂，但就是不想听。事事都要讲一个道理，那为什么这么久过去了，他依然要为了百花的曾经买单？他们失去的是冠军的念想，是账号卡是操纵者，那对于张佳乐呢？难道他就没有遭受同样的打击吗？与冠军失之交臂的是他，搭档受伤退役的是他，无数次在暗夜里伤心难过咬牙死撑的还是他，他可以找人抱怨吗？能有人肯为了他买单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苦果是他种下的，所有的苦难和酸涩当然要他自己尝。这世界上没有谁亏欠谁的说法，怨天尤人之前，最好先明白自己的定位，以及是不是真的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做了。
灌心灵鸡汤也没什么用处，除了能让他心里更加郁结之外，张佳乐一点都觉得，能够击碎了一直压在心里的障碍。要说张佳乐骨子里都是坚强也不会被否认，能够一路走到现在面对众多的非议还能坚持的人应该是寥寥无几了，为了自己的冠军梦他从没选择放弃过。要说他软弱，关乎孙哲平的部分也确实是摸不得碰不得，固执的包裹进心里最角落的位置里，自己为是的用属于他的方式把两个人的感情锁在一起。今天的消息就像一把利刃一般撬开了心里尘封的枷锁，逼迫他不得不直面现实，固守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的一厢情愿终于还是被打的支离破碎。他很想当面问一问孙哲平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但真给他一次机会，他估计也没有胆量上前去求证。脑子里都是这样自相矛盾的意识让他觉得离精神分裂只有一步之遥了。
所有的感情羁绊都是建立在两个人之间有着共同的念想时才堪称为牢固不破，共同的目标、共同的梦想，甚至是共同的仇恨，都能引以为饵。以他对孙哲平和叶修的了解，包括他和林敬言这样年纪的“老将”，谁都不会甘愿自己在还能战斗的年纪里就放弃了还能一搏的希望。叶修说的再明确不过，他一定会回来的，目标是什么他不用想都能猜得到，或者说他们这些人的目标从来就没有变过，统一而又单调。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这赛季霸图势如破竹成绩好的要破了最佳纪录，他被骂抱大腿，以及为了冠军什么都能舍弃，出了这里也无处可去。孙哲平就是有想法和他重新搭档，也只能用不现实三个字来概括了。理想同现实的差异像是两座大山一样压在张佳乐的心里，他能理解也能够接受孙哲平的选择，但是意难平三个字还是像悬挂在心口的一把刀，碰一下都会刮下一道血痕。他一辈子的斤斤计较可能都用在这里了，只是想问一句孙哲平，为什么他都决定回来了，宁愿和叶修一起也不选择他。一个明知道答案还是想问出口的答案，张佳乐也觉得自己疯了，可能他只是想看一看孙哲平当时的表情，又或者，除非是孙哲平用一把尖刀捅进了他的胸口，张佳乐才会彻底的选择死心，否则他还是会妄图一个不可能的心心相印。爱情的盲目和执着一直以来都在蒙蔽着他的心，反正固执了这么久，这不差这一次。
张佳乐的多愁善感不过是一下子，睡一觉起来感慨早就消散的无影无踪，第二天神采奕奕的和林敬言打招呼时对方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就说出来强压下去没好处的，压力是动力我承认，但负担过重只会让你崩溃。”
“我知道啊，压力能不大吗？常规赛打的顺风顺水季后赛要是不抓紧训练，我怕队长要拿我当沙包打。”张佳乐舀着粥，“今年我们可是夺冠热门，乐爷我正名的时候就要到了，想想你不觉得还挺激动的？总冠军戒指哎！我能连续带一个月不摘下来的！”
“你戴一年都没人说你，到时候你结婚你也别摘。”林敬言调侃了他一句，“说不定还能凑满一只手呢，你就带着炫耀好了。”
“一只手哪里够，不得两只？”张佳乐说的眉飞色舞，“放心到时候也少不了你的，你可是我亲队友呢是不是？说不定以后还能打出国门呢，现在荣耀形势这么好，我们应该和国外的高手切磋一下！到时候，乐爷我再拿个世界冠军回来，多有牌面。”
后来他在想起这一段已经是从苏黎世归来的路上了，林敬言已经退役，张佳乐还专门去找了他一趟，然后破天荒的干掉了瓶啤酒，从开始的斗志昂扬到后来看人都是重影也不过两个茶杯的距离，至于说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多半在感慨曾经的一语成谶，和他职业生涯里所有人都会嘲笑的运气，以及和孙哲平苦尽甘来般的守得云开见月明。那一晚林敬言喝的也不少，只可惜职业选手的酒量没有什么天生神力能够千杯不倒，顶多两三瓶就可以飘飘欲仙了。跟着张佳乐放飞了一把自我，林敬言至少出去的时候人还是清醒的，扶着墙自己出去还打了车口齿清晰的报了地址，张佳乐就不一样了，整个人不省人事被孙哲平抱上了车里，再醒来人已经在宾馆了，穿着睡衣身上还有沐浴露的香气，偏头看着在一边已经醒来的孙哲平，嗡声说着，“你给我换的衣服啊？还给我洗了澡？孙哲平你什么都看到了得对我负责啊，要不然我就报警。”
“你是不是得了黄少天的真传人没清醒话讲的倒是字正腔圆。”他端过一边的玻璃杯还体贴的插着吸管，“嗓子不干么？看来是头不疼了，醒来就有功夫和我理论。”
“至于报警，你说什么？民事诉讼？调节夫妻吵架是居委会的事，你找警局他们是不会受理的，反而会说你打扰办案的。到时候还得我去把你保释出来，没事找事。”
“切。”张佳乐就着他的手咬着吸管润了润嗓子，“你最好一辈子都对我这么好，要不然你就等着我怎么报复你。”
“你那点心计我还不知道？不过张佳乐啊，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对我下手？”他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梁，“以后吵架的谈资的已经够多的了，我可不想再多加几条。”
新队伍的发布会上，像是为了印证他们的猜测一般，兴欣的名单里果然没有孙哲平的名字，林敬言敲了敲桌面，“我就说孙哲平看不上他们的草根发展的，复出也不会选择他们的。从专业的角度上来说，他们的队伍配置也不用不起这么大盘的替补，而且新队伍的训练强度人也杂，不是他最好的选择，所以说……”
“我猜是义斩。”张佳乐打断林敬言的叙述，“你也看到了，他之前顶的就是义斩的工会，而且楼冠宁的风格，也需要一个专业人士来指导。”
“义斩啊……其实挺搭的。”林敬言若有所思，“反正他有钱，义斩的人，都有钱。有钱的人的朋友也都是有钱人，这一点，人以群分嘛。”
张佳乐自嘲的笑了笑，“随他吧，说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他指了指电脑屏幕，“你还不如关心一下我后面去百花客场的比赛呢，我现在，去K市和要了我半条命一样。”
国人总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张佳乐似乎做到了这方面的典范。幸运E加持名不虚传，以往自己吃斋念佛诚心拜求的事从来就没有成真过。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他想用心去培养的花，冠军之花也好还是桃花运也罢就没有顺利过，如果他知道自己一语成谶的功力总是被安排在这些奇怪的地方，他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至少讲话一定会经过深思熟虑不会随便就脱口而出。之后百花客场的比赛成了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去回想起来的记忆，他不指望自己能有多好的待遇，其实这一年来不止是百花，业内的风评似乎都在刻意的引领着他的话题，导致很多人也会跟风在赛场上嘘声一片，百花只是尤为严重而已。饮料瓶冲着他砸过来的时候，张佳乐下意识伸出胳膊挡了一下，自己也向后扯了几步，然后看着水瓶滚了过来停在了他的脚边。他看着激进的观众被带走，面对谩骂声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去比赛场，后悔为什么没有和队友一起走，至少这时候不至于被困在这里停滞不前。
然而等他转过身打过招呼胃被招呼了一拳后，他又开始清醒，这丢人的一幕没有被看到了。胃部的酸水一路涌到了喉头，抽搐的痛实他感一直在提醒着他刚才那一拳有多么的用力。张佳乐在那一刻心里更多的是悲伤，他的青春一大半都献给了这片土地，曾经他和孙哲平也是被现在喧嚣着的粉丝心中伟大的救世主，但他的贡献早就被退役一件事抹消了，三次亚军的成绩变得一文不值。他全可以追究责任的，尽管当时只有他一个人落在后面，知道张佳乐的特殊情况谁都没有催促他，但根据现场的视频回放还是能清晰的看见张佳乐接受了怎样的待遇，事发第一时间就有人传到了微博上，事情闹到这种程度想不上热搜都难，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职业选手在自己曾经的母队地盘上被一个保安欺负，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真的对类似行为发出谴责感慨的，热度分分钟被顶上了实时新闻。韩文清了解情况后脾气上来了直言要追究责任，“我们霸图的人如果犯了什么错，自然有队规处置，不用外人来插手，但是谁要真的欺负到我们头上来，那我们也绝对不会手软！”这也就间接导致了，霸图的汉子威武雄壮的口号被传播的津津乐道，就算是在别人的地盘，那也是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人，属实被打脸不清。全联盟最惹不起的就是韩文清，真的要走法律程序霸图也不是负担不起官司的开销。张佳乐几年前和百花的缘分就已经断了，如今是他霸图的人，韩文清没有理由不护短，他就有义务和资格为了张佳乐声讨。退一步说，如果韩文清愿意吃了这个亏，那百花粉可能还有一百种方法让张佳乐看起来更像是霸图的一枚弃子，包括霸图粉在内也认为他投靠霸图的行为显得很让人不齿，正好借此机会大肆宣扬一下张佳乐根本不受重视的局面。只可惜事情还是按照剧本走向来的，霸图发了声，但张佳乐没有选择让事态继续发酵，当时张佳乐看着现场的人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如果再追究下去，可能待遇比现在还要再差上几分。估计也是那些人是算准了张佳乐念旧情，不会真的撕破了脸让大家一起跟着难堪。至于那个保安被带走后接受了批评教育之后还会有什么事，那就不是张佳乐可以控制的事了。仁至义尽他自认为是做到了，虽然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但他总要把眼前的事做到问心无愧。而那场比赛他也赢得很漂亮，正如他走向比赛区前说的那样，“为了比赛，我要赢。”
他从来都没有退路，早在选择复出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同过去再见了，就算后来没有遇到孙哲平，他该同百花做的告别也不会少一分，倒不如说是孙哲平让他更坚定有些事一错过就算一辈子，挥别的一干二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即便再软弱的人，也会有自己的骨气和魄力，他张佳乐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这一点一直都没有变过。
关于孙哲平的复出媒体的嗅觉比张佳乐也敏锐的多，该翻的老底和前景展望一个都没有少，而作为曾经的老搭档也是难免被摆在一起比较，在张佳乐在百花客场遭受了不公平待遇后也有人希望孙哲平能够站出来说上一两句，好像这样才对得起两个人之间多年的感情。事实上除了霸图自己发了声之外，张佳乐也没有指望这时候孙哲平能站上风口浪尖。之前被骂到无以复加了也没见过孙哲平出面为他鸣不平，所以也只有林敬言端着热水拿着胃药来督促摊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张佳乐，“起来把药吃了，要是还不舒服，明天回去以后带你去医院吧。”
“不至于我哪有这么娇气。”张佳乐摆了摆手，“谁还没打过架了，不就挨了一拳吗？你看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真的要内脏受伤肯定会吐血的。”
“你要真的内脏受伤也不会让你在酒店躺着了。”林敬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最好听话把药吃了，刚才张副队说要过来是我拦着他的，你要是愿意呢，我现在就把他叫回来。”
这句话比金玉良言管用多了，张佳乐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接过了林敬言手中的药老老实实的吞了下去。要说难受也是真的难受，胃部痉挛的抽痛感从没有停止，他不愿意说出来显得自己太在意而已。人可以矫情，动容的是本能，但他不希望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别人看到他软弱的一面，故作坚强什么的，他太擅长伪装了。
“你会怨恨他们吗？明明曾经你也是他们的救世主般的存在，现在看你都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么大的落差，接受的了吗？”林敬言叹了口气问张佳乐，又像在说自己，“但其实你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退役转会而已，为什么要替他们的梦想买单？”
“当年你状态下滑输给唐昊，和遭受的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张佳乐自嘲的笑了笑，“至于落差我早就该习惯了，这么久了你说我被骂的还少吗？‘张佳乐滚出荣耀圈’，你说我好歹堂堂第一弹药专家，我得罪过谁吗？凭什么让我说滚就滚？我欠他们的，早就已经还清了。”
“说不记恨那也是假的，我真不是什么庙里的菩萨，一颗七巧玲珑心普渡世人，我要真的那么有本事，我还不如先渡一下自己，给我一个善终，好早点收了冠军然后离开这个圈子，可是我不能，你也不能，我们都放不下，现在连大孙不也回来了？不对，再往上说，不还有老魏么？看着自己两个好徒弟那么出彩，索克萨尔比他用的时候要风光的多，就说喻文州那个手速，是慢的可以，但谁敢轻看他一下试试？自讨苦吃。说到底啊，我们都不甘心，没到那个份上，谁都不愿意真的离开这个圈子。就算以后退役了，难道你就一定会不碰一下荣耀？我是不信的。”
“说不定呢。”林敬言笑了笑，“退役以后啊，找个对象结婚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到时候半夜还得起床给孩子换尿布，那时候你还真的没闲心给自己开一盘荣耀提神，只想多睡上五分钟。”
“算了吧，孩子这成本太大了我负担不起，搞不好就是给自己找一辈子的麻烦。”张佳乐一脸洪水猛兽的表情，“就像你说的，我想不开啊半夜不能安生睡觉还要伺候个小的，还不如打上两把JJC找一找年轻时候的感觉，你看野图BOSS多激情，非要带什么孩子！”
“也是哦，反正你和孙哲平也生不出来。”林敬言调笑了一句，“能安安稳稳一辈子。”
“嗨呀我都说了没有！你怎么就是不信呢！”张佳乐就差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了，“你见过有几年不见面杳无音信的异地恋人吗？手机宠物也不是这么养的吧？我怕是在孵一颗恐龙蛋，三年都没个声响的，我图个什么啊！”
“行吧。”林敬言点点头，“那我和方锐也什么都没有，你可得像坚信自己的信念一样坚信着我说的话，以后也别调侃我了。”
“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都是正副队都是转会做对手怎么就许你否认我就必须搞真的？”
张佳乐撇了撇嘴，虽然他知道双标不对，但是他清楚，他和林敬言的情况，绝对不一样。
一个一厢情愿，一个两情相悦，这能一样吗？
他不能据理力争的反驳林敬言的原因是，他说不出口他心心念念的爱着的那个人，心里却丝毫没有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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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感冒白天千万不要吃快克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眼睛都睁不开的困。
我为什么越过了白加黑要选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