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萧萧纾语暖流年（二）
喻文州的车停在了小区外，很有礼貌的没有开进去，黄少天解开了安全带下了车，道了谢后才打开了车门，“麻烦你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要绕路送我回来，但是油钱烧了不少好像是没跑了。”
“小事一桩。”他比了一个无所谓的手势，“送你回家，也是一种荣幸。”
黄少天的脑海里马上脑补出来了喻文州西服加身执事的模样跪下说“Yes,my leader.”的情景，他摇摇头摆脱掉了这种想法，虽然这句荣幸说的很是蹊跷，不过他也只能把这个词归结于礼貌。
“快回去吧，要不等下就真的要塞车了。”黄少天指着马路，“开到前面可以掉头，这边都是单行道，还挺麻烦的。”
“恩，谢谢少天了。”他发动了车，“那我先走了，回见。”
“回见。”黄少天摆了摆手，话说出口这两个字才觉得意味不对，什么叫回见？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偶遇之后不应该是从此山水不相逢吗？还有什么回见的机会？一直到黄少天进了楼按下电梯的上行键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饭都吃了车也坐了甚至家庭住址都报了一半了，他连喻文州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一个字。
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他这刚一只脚埋进了名为爱情的溪流里，智商就已经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飞速直降，一整个过程中他手机拿出来了这么多回甚至还中途回了消息怎么就忘了问喻文州一句“你微信多少？”哪怕不这么直白，哪怕刚才在小区门口他调笑着说“要不要我把油钱转给你？”这样拙劣的借口要来联系方式也好，但黄少天都没有做，后悔的他连电梯层数都按错，平日里惯按的26层硬生生的按到了旁边的16，等到电梯响了走出去看到门牌号上的1606他才一脸懵逼的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一件什么样的蠢事。
幸亏是他没有试图开门，等指纹解锁不成再拿钥匙发现对不上号，自己是不是被当成盗窃的小偷被报警收押？黄少天暗自吐了吐舌头这才回到电梯间里重新站定，确认再三是26之后才放空了思绪继续发着呆，想来这么多年都没干过这种丢人事了，这种小孩子都不会做错的事发生在他这个成年人身上，平白就生出了诸多的错乱感来。难不成是他黄少天开始早衰了？帕金森综合征已经提前在他身上显露无疑？这第一件就是坐电梯连楼层都能按错，要不他好像真的没法找到理由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又或者……气糊涂了？他安慰着自己。这回电梯叮的一声把他的思绪一把拉扯了回来，黄少天又抬头确定了一下楼层这才下了电梯，穿过走廊站在自己家门口时指纹解锁，滴滴两声之后传来了锁弹开的声音，黄少天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好像所有的慌乱在这个时候都被画上了句号。他打开了空调，卷风机的声音响起，簌簌的刮出了冷风，回到卧室把手机充上电，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就钻进了浴室里，试图用水流冲刷掉今天所发生的这些尴尬。他一向把自己想要的东西看的明白，一直一来都有明确的目标，学业、事业、爱情，在发现自己和常人不同的性取向时也没有太多的惶恐，认为顺其自然才应该是最好的选择，没有必要非得苛求自己去改去懊悔，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讲求一个感觉，试图用缘分来诠释为什么身边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即便是他坚信自己想要的那个人，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而如今喻文州的出现，似乎就已经实现了黄少天内心的诉求。
不过说到感情这方面，方锐在他身边就是个爱而不得的例子，他和林敬言名为学长学弟甚至在某些事上还能称之为方锐的师父——带他打游戏，带他入行数不胜数的方方面面，黄少天一开始笑他“你这搁在古代可是师徒的不伦恋……哎不对就算是现在也是同性的不伦恋，要不你还是算了反正他对你也就那样……”然后就被方锐揪着一顿真人PK。说自己男朋友……也不尽然，说自己喜欢的人的坏话当然谁都不能忍，林敬言喜不喜欢他那是一回事，黄少天能不能说又是另一回事了。他和林敬言相识不过几月之后方锐就发现了自己有些难言的心思，再之后就本着把这个人据为己有的心思变更着自己的“作战计划”，开口闭口都是“我师父”如何如何，不过在不久之后他也发现自己好像有了要多一个师娘的迹象，问题是那妹子还和自己关系不错，都是同学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方锐也不能真的干脆的过去告诉人家，“这男人我看上了，你能不能别打他的主意？”这种想法自己都没有底气，他看上林敬言是一回事，林敬言看不上他那就一切都白搭。后来的他抱着学校小卖部里的朗姆酒在寝室里买醉，黄少天说他真的是没出息，“别人都是白酒，再不济也是啤酒，你这弄的朗姆酒，干什么？觉得颜色符合你的少女心？”
“我都这样了你还说风凉话？我们之间的感情呢？被你拿去喂狗了？”方锐拿着一个酒瓶作势就想砸死在自己面前幸灾乐祸的黄少天。幸亏当事人眼疾手快的拦住了方锐的下一步动作才免除了一场血光之灾，稳稳当当的把酒瓶放在了一边。
“你怎么能这样呢！不管是故意伤害还是故意杀人都是不能有的心思啊！你这么多酒瓶不是让你做这个的！”
“那我还是想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方锐看着黄少天大吐苦水，“我就不明白了就因为我是男人所以他才不喜欢我的吗？我不信我不信！”
黄少天也不知道如何劝，他本来就不是过来人，没有办法把自己的经历融入进去劝解方锐，只能在一边看着面前的鬼哭狼嚎如同祥林嫂的抱怨。之后倒是听方锐说，林敬言果然给妹子告白了，当他准备硬下心肠忘记时，又听闻那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真心话大冒险后的惩罚，妹子还亲自给传谣的解释，“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要是有也不会等到现在了。”方锐想想也有道理，认识那么久要发生点什么也早该发生了，而且林敬言也表示妹子所言非虚，就没有必要嗑瓜子看戏了，都散了吧。方锐这才重整旗鼓决定用心生活，毕竟他已经把关于林敬言的一切封存了，断没有再取出来的道理，尽管黄少天不信，方锐也依旧信誓旦旦的说着“你看我哪里像还记得的样子？人是需要挫折来成长，但是不能一直都在一个坎里迈不出来是不是？”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黄少天懒得与他争辩，这么剧烈的天摇地动的感情，他才不信方锐就能只存档不读取了，那不就变成了个U盘了，格式化算了还操心个屁？
事实证明果然没有这么简单，在方锐“重新做人”了没多久，林敬言就真的回过头来找他了。邀约的短信发过来的时候黄少天正在帮方锐破手机游戏的记录，看到发件人他手一抖就把关卡断送在了之前的记录上，气的他差点想把手机砸了并且决定以后玩游戏一定要开飞行模式，“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本来就要过了这时候发什么短信！”
“运营商的短信？”方锐不经意的问了句，在他眼里短信功能也只有收验证码有点用了，“这个我可屏蔽不了。”
“不，你可以。”黄少天说的言辞绰绰，“林敬言的信息，你说能不能？”
然后他看着方锐鼠标一挥操纵着的角色瞬间就掉到了悬崖下面，好不意外的在屏幕上弹出了角色重伤的提示。
啧，还是讲起来那个人就没办法平静的和无事发生一样，黄少天想着为什么刚才不直接说是垃圾短信呢？直接删了林敬言的短信不就完了，反正方锐也不会知道的。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啊，方锐二话没说夺过手机调出了短信界面看到了林敬言的“求和”讯息——没错他们已经冷战有一段时间了，自从上一次表白的闹剧发生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方锐这个天蝎座自然是有仇必报的，并且复仇心理极强，不过现在看来……黄少天琢磨着他动容的神色在心里叹了口气，脑子里飘过的弹幕都只写着“大事不妙”四个字。
“是不是之前的心理建设现在通通都作废了？”黄少天抱臂看着他，“说好的忘了呢不去想呢？现在他像你伸出手，你还是义无返顾的和他走？”
“你没爱过，你当然不明白这种感情。”方锐抬起头看着他，“你是没办法感同身受的。”
“不管如何，人总要奋不顾身一次，哪怕结局不好我也不会后悔，至少我得到过了，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停，打住！”黄少天做了个手势，“去吧去吧我可不想听你什么长篇大论，你都不后悔了我还管这么多做什么？腿在你身上，我也不可能给你打断了。”
“但是你要记住方锐，下次你再喝酒喝吐我是不会管你的了。”
“别到头来，你走了心，他却连肾都不想和你走只是空口白撩了几回你就彻底出不来了。”
“那我也不后悔。”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他就拿起外套出了门，最后就留下了黄少天一个人在寝室里独守空房了一夜。
那时候在他看来这种感情有多么不靠谱，就对恋爱这件事有多么的失望，诚然第二天方锐回来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意的，告诉黄少天他和林敬言，在一起了。
“所以说，任何事都要试一试。”他的眼睛里多的是黄少天读不懂的情绪，“得到自己想要的了不是吗？”
黄少天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真的得到他想要的了吗？
他只想给方锐说一句，你开心就好。
结果到最后不还是分手的下场，那时候黄少天甚至看着他们俩的恩爱秀的有点腻烦，谁能想到后来这样的结果呢？方锐这一次是又是痛下决心的要彻底封死了林敬言的存在，拉黑了一切联系方式，甚至在两个人共有的群里也退了出去，黄少天不觉得有些悲戚，两个人当年也好歹是轰轰烈烈的开始，如今的闹剧般的收尾，真的有些让人措手不及，让他不觉的有了种，再也不相信爱情的意味。
但是这一次，等到他自己陷入了情网之中，才发现当年劝服方锐的那一套，通通都不管用了，因为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甚至就这么甘愿陷入了满是尖刀利刃的陷阱之中，从浴室出来他整个人还是有些晕，像是踩在棉花上，不真实的感觉萦绕在周身，吹干了头发躺在床上黄少天拿过手机，准备给方锐发个消息嘲讽一下高级相亲宴怎么样了，结果还没等到他发消息就发生了一件让他垂死病中惊坐起的事情来，要不是手机还连着充电线，怕不是手机都要直接飞出去，然后镜面屏和木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要说什么事能让原本波澜不惊的黄少天突然异动，也只能是心想事成让他能把东西方神灵通通感激一遍的事了。前40分钟还在懊悔为什么没有讨要喻文州的联系方式，现在看到下方菜单里联系人有个红色的1异常的醒目，点开来看申请的理由里赫然写着的是自己在心里念了许久的那个名字。
黄少天二话没说的点了同意，然后在聊天界面停留了许久不知道做什么开端才是合适的，不过还没等他在对话框中写上想说的话，对方的消息就已经发送了过来。
“怎么样安全到家了吗？回家路上才想起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问景熙要了微信号，你不介意吧？”
介意？开玩笑这种事都要介意，那多给他些值得介意的事吧，做梦都能笑醒。
“恩到了，刚才在洗澡。不介意啊，都是朋友嘛。你呢？回去的路上堵吗？”黄少天想了想还是用了方锐那套“要矜持”的理论，没有上来就把自己的想法展漏无疑。
“我也挺顺利的，没有怎么堵。”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但是黄少天觉得喻文州这样的绅士风格也足矣让他心花怒放了。可能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从来就不用讲什么道理，怎么看都是最好的。黄少天现在捧着手机都觉得没来由的满足，一个联系方式都能高兴的让他有了下楼跑圈的冲动，也没忘了顺便嘲讽一下方锐，只可惜那边一直没有回他，黄少天猜测到估计高级相亲宴还没结束，正在被方太后颐气指使的完成某些丧权辱国的条约。
等到方锐回他消息时黄少天已经和喻文州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了，这种陷入热恋的错觉让他不忍把消息屏幕切出去，直到左上角的消息一条接一条的提醒着他，黄少天才不情愿的返回，看着方锐抱怨了半晌又在骂他没良心，不过他现在心情好没有计较的意思，本着好事情就要相互分享的原则，他拿过耳机带上一个电话拨给了方锐。
“干什么？”方锐本来不想接电话，但是他知道黄少天锲而不舍的精神在那摆着，挂了自然是不可能的，随也挂上了耳机一边解了锁一边上了车。
“没事，关心下你不行吗？你的高级相亲宴收获如何？”黄少天趴在床上，“是你心仪的对象吗？”
“劳您关心，一切顺利。”虽然知道黄少天看不见，他还是翻了个白眼以示尊敬。
“这样啊，那我也有个好消息要给你分享。”黄少天笑嘻嘻的说着，然后又没有了下文似乎在故意吊方锐胃口。
“你楼下喜欢的煎饼摊又回来了？还是下架许久的青柠味饮料又上市了？”方锐十分认真的敷衍着黄少天，“再不济你妈那的猫怀孕了？”
“你脑子里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什么？”黄少天一副鄙夷的语气，“我就这么没有内涵？”
“要不然呢？”方锐反问他。
黄少天在心里说了八百遍不生气之后才启口对方锐说，“我告诉你，我恋爱了！”
“what？”方锐正准备把车钥匙插进锁孔，结果听到这个消息手一抖直接掉了下去，“你做梦呢吧黄少天？我中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说你要去吃饭，这才过了多久，你就恋爱了？我要不要给你点一首《活在梦里》啊？”
“我真的恋爱了！你别不信！”黄少天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我需要活在梦里吗？”
“哦，我请问一下，你对象，何方神圣？”方锐冷笑着，“不会是天上的织女吧，一年就只能见一次？”
“狗带！”黄少天骂了一句，“是徐景熙读研时候认识的学长好吗？”
“学长？”方锐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哟，您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的弯了啊？我记得你中午还在嘲讽我来着吧？这么快就转性了？”
“缘分到了感觉到了一切都不重要了，understand？”黄少天说的慢条斯理，“我对他一见钟情了，谁劝都没有用！”
方锐好不容易捞起了车钥匙随口问了句，“是吗？叫什么？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喻文州。”黄少天回答的干脆，“怎么样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喻……喻文州？”方锐的声音沉了下来，“是不是黑发中分，眼睛很好看？”
“对呀！哇你不要说你真的认识？”黄少天听着他的描述，“这么巧的？”
“你们在一起了？”方锐反问他。
“没有，你没陪我去吃饭我自己去的，刚好遇到景熙了，景熙今天约的他，才认识。”黄少天老老实实的把过程坦白了一遍。
“那你最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吧。”方锐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听不出悲喜，但是黄少天想着正事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时候，哪里会听的进去这种话。
“为什么啊？”黄少天的声音满是不乐意，“难不成他是个钢铁直男？我看不像啊……”
“不是。”方腿打断了他，“我认识他，很早前就认识了。”
“因为……”他顿了下，“他和林敬言关系很好。”
“我不想我好朋友，再和那个人的朋友，牵扯上关系，你明白了吗？”
黄少天怎么都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下意识就想发个消息给喻文州问他是不是认识方锐，他和方锐的关系是好，但这种理由，实在不足以让他放弃了喻文州这个人。
“当年不是你说的吗？”黄少天靠在床头，“人总要奋不顾身一次，我觉得我遇到了这个让我想什么都不顾的人了，我也想试一次。”
“你们不合适！”方锐的语气中藏着些气急败坏，“你难道想重蹈我的覆辙吗？”
“别人三言两语就把你的心撩走了，结果他既没有想走心也没有想走肾，你觉得这个结果，你接受的了？”
“可他不是那样的人啊！”黄少天也是据理力争，“我看的出来他绝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败就觉得所有人都可能是这样的结局吧？”
“黄少天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我会用这种事来骗你吗？”方锐叹了一口气，“我不希望我自己落得这种境地之后还要看着你也陷入这种困境中出来好吗？”
“那你总得给我一个明确的能让我放弃的理由吧？空口无凭的说喻文州不好，那我只能认为你是因为林敬言迁怒于他。”
黄少天的质问让方锐一愣，是，他确实说不出什么借口来，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林敬言这个人他才不愿意让黄少天和他接触，至于合理的理由，他也没有想到能说服黄少天的或者说服他自己的。
这种不理智的连带怪罪，即便是知道不对，方锐也不想悔改。
他可没想过自己还能去原谅林敬言。
“是，你说的没错。”他扭了车钥匙打开了火，“我就是因为林敬言不想让你们在一起，可以了吗？”
“那你这和因噎废食有什么区别？”黄少天也是不能理解，“是不是林敬言身边的人你通通都要断绝来往？这样才显示的你一视同仁？”
“随便你怎么说。”方锐没有了想和继续他计较的心思，“反正之于朋友，我能建议了也只有这么多了，听不听是你的事。”
“希望你也能和我当初一样，坚定着不后悔。”
“哪怕遍体鳞伤。”
然后方锐就挂了电话一脚油门驶出了停车场，好像速度快一点他就能不再去记起那些难堪的曾经。
如今他的悔意和他当年的坚信一样多，只争朝夕，却依然要惦念一辈子，终是没办法逃离名为林敬言的牢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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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