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是以深情必久谋（七）
事情的前因后果在方锐的叙述中两人也算是听明白了，两人在外出差的这几天，Nora用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向喻文州表白了，由于是在人还算多的庆功宴的场合上，她是算好了喻文州不会在那种情况下让她下不了台，不管是心甘情愿的答应还是被迫答应，只要能达成目的，她向来不是一个拘泥于过程的人。喻文州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她太清楚不过了，有这样的机会要是还不能抓紧，可能真的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再回去想要创造两人独处的机会估计就很难了。如同他所料，喻文州果然没有让她当着众人的面下不来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了她的表白。众人看在眼里，笼统的就被归为了答应的意思。在他们看来，Nora这样的姑娘和喻文州在一起算得上是男才女貌，养眼又合拍，怎么看都是合适的，也就等于间接承认了他们的关系。所以两个人虽然还没回到公司，在一起的消息却已经通过社交媒介传了回来。方锐没有在现场但是凭借着图片和文字消息倒是也认同了这个说法。想到前几日自己被黄少天戳到了痛处这会决心要“打击报复”一下，便喜滋滋的上门来找黄少天的麻烦了，让他看看自己的直系领导不还是拜倒在了自己部门美女的石榴裙下，说什么不近女色，都是骗人的，哪有不好荤腥的人呢。
要说方锐说的正尽兴没有观察到黄少天的脸色已经变得深沉到了难以描摹的地步，对面的郑轩倒是把他神色的变化观察的一清二楚。在他的记忆里到是很少得见到黄少天现在这种情绪，眸子里像是结了一层冰射出的光像是一把把利刃，硬生生的插入了方锐的身体里，带着可以轮回千万次的杀气逐渐的把面前的人包裹起来。这期间黄少天一直都没有讲话，不同寻常的安静让郑轩又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自己副部长向来是话多的，不分场合只要开口就能犹如滔滔江水一般绵延不绝，可唯有在他心情极度不好的情况下，才会缄默其口，一言不发，同样的，后果也是犹如向广岛和长崎投落下的原子弹一样，影响力不能只用范围来扩喻了，时间轴上也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绝不是事后三言两语的道歉就能平复了黄少天的愤怒的。
上一回出现这个情况还是在两年前，他们接手了一个很有分量的case，数额之大似乎是涵盖了他们一整个季度的业务量，前期争取的过程就很不容易，从立项、定标、投标开始，整个广告部的人都连带着公司上下连轴转，黄少天身上的压力巨大，由于整个项目都是他去接洽的，也是上级领导对他的信任和考核。那一阵他们每天都是加班加点朝九晚十一的运作，生怕一个不小心犯一个小错误就断送了整个公司的前程，光是标书就做了好几个版本，改了不知道多少遍，郑轩印象最深的就是自己1个T的硬盘每天都得整理上一次才能保证空间够用。后来总算是竞标成功了，公司上下才算是松了口气，压抑的气氛得到了缓解，唯一没有停歇的大概就是黄少天一直以来都洋洋洒洒大段的话。期间他们一直是小心谨慎的维持着自己的工作进度，甲方又是一个花样百出的公司，改方案和不要钱似得一直在提新的要求，即便是好脾气的郑轩在一天做了五个方案后看着桌面上的文档都快堆不下拖进回收站的时候也难免的在心里问候了一下甲方的全家。真的，他要是再硬气一点这case他不做了，爱谁谁接手去，入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让人匪夷所思的甲方，一会是颜色的明暗对比度不对，一会又嫌饱和度太高，一会又是UI的形状和尺寸不是他们想要的，郑轩就差拿把砍刀放在他们面前问他们还想怎么改了。法治社会从来不提倡以暴制暴，但在这样的待遇之下，郑轩还是起了买凶杀人的心思，众口难调的情况既然满足不了，那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大概就是灭口了，把有分歧的人都消灭了，就没人会再提出反对意见了。当然这件事到头来也只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设想，谁让人家是金主呢，让你改你就要改，自己闹脾气不做了那挨骂的还是自己，甲方一丁点损失都没有。所以郑轩只能强打起精神点开了文档和客户的要求一边对比着一边修改，杯子里的咖啡空了又续，哪怕是在他的源文件的命名上都写着“再改是狗”的字样，面对甲方的要求他除了喊一句“汪”之后继续做着新版本外，别无他法。
事情的变故就在他们连轴转了了一周后，甲方突然提出了解约的要求，认为他们公司的资质不够方案一直不能达到他们满意的水准要求重新竞标时，黄少天强忍着的怒意，终于爆发了。甲方公司代表上门来谈判时是上层领导接待的，几个中层也跟着去了会议室，听到了他们的结局每个人都气愤的想拍桌子骂人，不过好在是经历的风浪也多了，再生气涵养这件事还是要拿出来维持着双方虚伪的颜面，还是在努力协商着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一是这块蛋糕的利益很明显，能啃下来必然是可以赚一笔的，二是整个公司都为了这个项目搭进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这时候放弃让前期的准备工作全部都打了水漂，收不回成本，不管是对公司亦或是对职员，都是一种莫大的伤害。何况是甲方出尔反尔不仁在先，合同白纸黑字的写着违约金巨大的数额，他们也不想赔付那么多，所以才上门来找他们讨价还价。只可惜老总也是个护短的主，说的很坚决，“要撤标可以，违约金的金额是一早就在合同里写好的，照价赔付的话，我们就好聚好散，要不然就继续按照原合约履行，我们继续向贵公司提供方案，达成我们想看到的合作双赢的目的。”
对方大概是没料到他们这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他们本人还是很想继续和黄少天的公司合作的，至于为什么上面突然变卦要求更换合作公司他们也不得而知，前一阵疯狂的折腾也是想让黄少天他们自己放手，谁料到那样都挺过来了，如今面对谈判依旧是不改自己的初衷，让甲方不由的有些头疼。而一次黄少天在谈判桌上就难得的少语，要是在以前这样的挑衅他肯定是不能忍的，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发怒而是冷冷的看着甲方的谈判代表一言不发，等到对方态度坚决表明自己拒不赔付的意念之后黄少天终于是开口说了一句，“没想到贵公司可以把诚信经营四个字如此置若罔闻，要是实在不能接受我方的提议，那不如我们法庭上见吧？既然有意要耗时间，那就来吧，比一比谁的耐性更好。”黄少天的声音不算大，但是要震慑在场的人已经足够了。照理说他突然发声在身份上确实有些僭越了，暂且不说老总就坐在旁边，自己的顶头上司也在，黄少天如此直接的说出要打官司的话，着实是让坐在旁听席上的郑轩心跳都加速了不少。那时候黄少天的眼神里多的就如同现在一般的狠厉，完全不是在同对方商量的语气，最后通牒一般提出了条件，只有遵守的权利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也许是出于对黄少天的喜欢，又或者是对方确实已经触及到了自己的底限，领导并未怪罪黄少天的行为，而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我方的态度就是这样，若是贵公司依旧不接受我们的提议，那就只能在法庭上相见了，我想这也不是贵公司想看到的结果吧，一旦走上了法律程序，期间消耗的金钱、人力、物力，以及最重要的声誉，都不会和现在同日而语了，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不用多说大家都自有判断。”总之那一场闹剧最终还是甲方选择了妥协，那之后也再没有同他们合作过。黄少天还为此得到了一个“冷面修罗”的绰号，当然了不在场的人是不会相信，他们平日里如同太阳般发光发热的黄少天，也曾有过那样冷冽的神情。
只是连郑轩自己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还能再重新见到一次黄少天不说话异常愤怒的模样，直到方锐说完黄少天才冷冷的接了句，“所以你今天是为了你们部门的Nora来贺喜的吗？还是想来我这里讨个好彩头？而且怎么就秦晋之好了，我们的党派斗争有这样强烈的？”
到现在为止黄少天都是不相信喻文州是会答应了对方表白的人，即便他和喻文州之间的关系还停留在同事、朋友这个阶层之上，但对于黄少天而言早就把这个人纳入了自己男朋友的范畴之内。是他喜欢的人是贴上他黄少天标签的喻文州，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就变成了别人的？仅凭方锐的一面之词他还是更加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那个在视频另一端对他柔情似水的喻文州绝对不可能在他酒醒之后转身就拥别人入怀。中央空调的属性确实会让喻文州对谁都有些雨露均沾的感觉，有人会误会了也是无可厚非，这一点上黄少天自己也是深有体会，但他坚持自己对喻文州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是区别于周遭的莺莺燕燕凌驾于他们之上的能够和喻文州有着别样关系的人，他们之间也绝不是在一个普通出差期间就能够被一个不相干的人介入的感情。
“我不就是随便举个例子做比喻吗？你也别太在意了。”方锐抿了一口茶，“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的意思，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并不重要，不过我说真的啊……”他顿了一下，看着黄少天严肃的表情想必是会错了意，“话说你不是一直有些记恨喻文州抢夺了你的位置吗？现在和他关系是不错，不过我不信你真的就完全放下了以前的执念了，要不趁此机会用办公室恋情为借口把他除了？我是站你这边的你放心，你要是想呢咱们就分析出个计划来，保证能找到一个万全之策……”
郑轩听到方锐的提议立刻脑内警铃大作，别人不知道黄少天到底有没有心悦诚服的接受喻文州，但是他可是一点点都看在眼里的，两个人从一开始的不对盘到后来同进同出，哪里还有当初的仇恨啊，怕不是黄少天早就已经产开心扉接受了喻文州了。而且照这个趋势来看，大概两人之间除了同事关系还有些其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让人看不穿的情愫蕴含其中。郑轩一口气一直吊在嗓子眼生怕黄少天愠怒暴走，果不其然只见黄少天伸出手打向了桌边几本厚重的公司编年史和设计史的书，轰隆一声就摔在了地板上。吓的郑轩和方锐俱是一怔，郑轩抱着文件护着脸身体紧贴着墙好像砸向地面的不是书本而是能飞溅伤人的碎茬一般，方锐更是把椅子向后撤出了好几尺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你干嘛啊！吓死人了我怎么你了你突然动手？”
“我不管你们部门的Nora是不是真的有过人之处，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吸引喻文州，反正我是不相信，喻文州会真的答应了她的表白。”说着伸出手横在了他和方锐之间制止了对方还想继续开口的冲动，“你也不需要操心我是不是想借这次的事情来扳倒喻文州，我告诉你，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最好是赶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任何想侵害喻文州利益的想法，最好有都不要有。”
“因为……”黄少天一字一顿的说着，“我喜欢他，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有伤害他的想法，谁都不行，包括你，方锐，咱俩好歹这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你要是觉得不在乎，可以，你尽管作，咱俩就比一比谁更绝情谁能让对方先低头说一句对不起。”
方锐瞪着眼睛手指指着黄少天颤抖着，张阖着嘴半天只能发出“你……你……”词不达意的质问，特别像长辈训斥晚辈时气急了一口气没喘上来随时会背过气一样，翻白眼昏过去。郑轩倒是还是拿着文件捂住了可以塞下鹅蛋的嘴不至于显得太夸张，他自然是没料到自己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见证了黄少天如此坦白的说出了掩藏在心中的可能连另一个当事人都不清楚的秘密，他想到之前和徐景熙私下调侃的话题，后背生出了细密的冷汗来浸透的衬衫。人的转变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性向这种不知道什么情况下就会发生惊天逆转的感情，想接受还要给自己一段时间来适应，他不是觉得不应该，而是黄少天爆发的突然他原本给自己打下的心理基础根本还来不及筑起一道屏障来就已经被打破了。这算不算是愿望成真？自家两个领导终于还是达成了成就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顶多就是从小区的一头搬到另一头而已，搬家公司都省了。
不是他在想什么？郑轩赶紧打消了自己荒诞的念头，这没有硝烟的战场实在不适合他继续呆下去，赶紧找了个由头撤了出去，一边还在想着一会怎么给黄少天发消息解释一下今天这个消息自己是一个字都不会泄露出去的，公司内部要是流传出去这个消息，他愿意提头来见。
虽然留下方锐一个人在里面有些不人道，但怎么说他也是今天上门找事的罪魁祸首不是吗？所以现在接受黄少天发狂风骤雨也不算是吃亏，毕竟主意都打到对方心上人身上了，他还想轻松过关吗？怕不是现在市场部老大林敬言亲自来赔罪都难得救方锐于水火之中了。
“那你一个人把方部长留里面合适吗？”徐景熙听完郑轩的叙述打了个寒颤，“要不要现在去市场部给林部长说一声，真的闹出什么事来，我觉得方部长肯定不是能应付的人。”
“别担心，好歹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两个人最多言语冲突一下，不会有什么的。”郑轩看着窗外若有所思，掐了烟在烟灰缸里狠狠的按了一下，“你想想咱俩上回都闹成那样了黄少出马不也能摆平了？只要黄少有心，那他们的表面兄弟情就能够维持的，走着瞧好了。”
徐景熙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平静的结束，“黄少就真的对部长动心了？想想未来都觉得会不好过，全公司上下都是情敌，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觉得心里好受吧？怎么就喜欢上了个这么麻烦的人呢？重点是还不知道部长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而且这次居然还是市场部先得到的消息，也难怪黄少会炸了，出个差而已就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你说的对，要变天了。”
“反观一下全公司上下也没有谁能同黄少一个和部长走那么近了。”郑轩拍了拍他的肩膀，“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现在的暴风雨不都是为了以后的天晴吗？别太担心了。”
“现在自求多福的人，应该是还在黄少办公室，可怜的方部长呢，我们也只能祈祷他平安归来了。”
被两个人在心里祈福的方锐现在依旧僵持着脸上的表情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能表达了自己内心的震惊。他还记得黄少天言辞绰绰的拒绝了自己当初让他们在一起的提议，怎么现在反过来了，告诉自己不要插手他们之间的感情了？这是反转剧吗怎么剧本已经让他看不懂了？本来他今天来不过是报上回黄少天要给女客户林敬言资料的仇而已，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给拖下水了，还平白无故的换来了黄少天冷脸的训斥。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脸上有些僵硬的肌肉，“不是黄少天，你这是几个意思？前一阵是谁啊信誓旦旦的告诉我要拒绝办公室恋情的？觉得分手之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有多尴尬的不是你？害怕被全公司的妹子联名追杀口诛笔伐的不是你？这才几天啊你就转性了？是不是得让我夸你一句男人都是骗子啊？自己说过的话都和打水漂一样一扔一个准，泼出去的水连盆都一起扔了是吧？你这可是真的上道啊，我算是长见识了。”
“人都是会变的，前一秒和下一秒都可能会是两个人，你拿多久之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对比，那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做法！”黄少天梗着脖子十分硬气的解释着，“我当时那是没想通，现在想明白了不行吗？再说了只要我活的开心我乐意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没功夫去考虑别人的感受。”
“活在当下及时行乐，我喜欢喻文州那就不要去想分手以后会怎么样，我们还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要离开这个世界呢难道我现在就不活了？因噎废食是不对的思想，我现在更正了，我就是想和他轰轰烈烈的来一场现世的爱情有错吗？难道要等着他真和别人在一起以后我再后悔？”
方锐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简直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了，这人还真的是说一套做一套，跳跃性思维他是抓不住规律在哪里，只能啪啪啪的鼓掌表示自己对黄少天发言的肯定，“行行行，你有志气好吧，你要是觉得自己能做到，那兄弟我祝福你大胆上祝你能完成自己的人生大事，放心我绝对不会再起什么歪心思，这办公室恋情要是真成了，透露出去一个字我就立刻遭天打雷劈！”
说时迟那时快，外面阴郁的天气忽然闪现出了一道闪电，几秒钟后传来了滚滚响雷声，黄少天偏头看了眼窗外又看向方锐，特别淡定的说了句，“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要不要再重复一遍？你要说出去一个字就怎么样？”
方锐吞了一口口水，有时候报应就是来的这么猝不及防，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办公室是看到的推送，“G市发布雷电黄色预警，今日发誓需谨慎。”
平常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事心想事成，这会倒是一念一个准。
方锐干笑了两声挠了挠头发，“啊今天天气不好要不就去食堂吃吧？人家送外卖也挺辛苦的是不是？听行政说好像新来了一个厨子可以去试试看。”
没一会豆大的雨珠敲打着黄少天的玻璃时，方锐心里松了口气，这雨终于是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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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说实话感冒拖了这么久还没好真的好烦啊。
等会去过恋与14章剧情。
我去拿一包餐巾纸做好哭瞎的准备。
不过……我家教授都虐完了 洛洛主场应该没有那么难熬吧……
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