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鸾倚眠霜

一生都冷清 让我一次任性。
一江飞鸿 如你升天得道那般骁勇。
♥Scout丨Baolan丨Tian。
难言欢喜 只叹中意。
可你从人群中走来 这狂喜 避无可避。
不偏不倚 刚好是你。

【喻黄】十年夜雨寄海棠(二十五)

密信传回京城后黄少天看着上面的内容神情依旧是有些古怪,梁易春已经习惯了主子这种只有在看信时才会间歇性生出的一些奇奇怪怪的毛病,比如想掀了御案又比如指使他跑腿去哪哪把谁给朕找来这样的措辞,从一开始喻太尉离开后的诚惶诚恐又不知所措,变为现在泡上一杯消火的茶然后立在一边两耳不闻窗外事,等着主子发号施令游刃有余的操持着一切,对暗卫统领的成长有着不遑多论的难能可贵。

有时候梁易春真觉得自己不容易,但是没办法制得住主子的那个人现在远在千里之外还在牵扯着主子的一举一动,让他为之遐思神往。一开始梁易春当然没料到会发展成这样,其实第一次他把黄少天引去见喻文州时,主子一瞬间的失神他都看在眼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想的美是柔若徐州苏氏苏沐橙,娴若平江楚氏楚云秀,可就是没料到,黄少天心里的绝色人间会是楚庭喻氏喻文州呢。对梁易春来说,没有这样的经历,毕竟做暗卫这种事,还是皇室暗卫,他也不会忍心牵扯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参与他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他从没想过自己有告老还乡的一天,毕竟黄少天在位一天,他就有责任在旁边尽职尽责一天。解甲归田这种事,可能别人都有机会,他却没有把这个作为计划的一项写入自己的规划中。看着有些郁郁的黄少天他又善解人意的把茶盏里的菊花茶续了一杯。

“去把安平侯和御史大夫给朕找来!算了算了再去趟尚书省和中书省把人都找来,省着还要一个个的耳口相传。”黄少天没有让他失望的说出了每天都会有的标准旨意,他领命而去后不禁暗自肺腑,是把御史台搬近一些呢,还是把御书房给挪个地呢?还是干脆就新找个地方搬一起得了,也省着各位大人总是得跑老远,好在都年轻,年纪大了这一天三回的传召谁受得了。

梁易春不禁为自己的眼光长远而有些沾沾自喜。

不过还是对着属下耳提面命了一番,虽然成天就是那几个地方请那几个人总不会错,但是该做的样子还是得有的,偶尔摆摆谱也让体验一下这个御前侍卫的体面。

收到召唤他们倒是无人讶异,其实手头无大事时他们倒是随时等着被传召,偶尔也会自己主动去御书房候着,反正总是得去的也不在乎有没有诏令了。许博远想着许是晋州那边又有什么新消息,自叶修受伤后他一直有些惴惴不安,近来的安静总让他有种天光乍破前宁静的感觉,所以当黄少天说出密报上的内容的时候他有些后悔是不是真该让方左丞去晋州盯着叶修调理一番了。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消息居然是身在逸王府的秦佩冒死送出的,还是通过宣平候的手下,这就有些令人寻味了。宣平候的人监视黄少阳的一举一动不难理解,可是他是怎么搭上了秦佩这条线?而秦佩又是如何得知?虽然信她不会用虚假的消息蒙蔽陛下,但这个女子真的能将一族的性命都弃之不顾为了黄少天能做到如此地步?按着她那份名册,在枢密院和大理寺的干预下,需要处理的人都在按部就班的淡出了朝堂,甚至是销声匿迹,还有些人被送入了刑部,在吴羽策的手下就没有撬不开的嘴,很多黄少天他们不知道的情报被呈上来的时候秦豫那边也不瞎自然懂陛下是对他们下手了。可若说是暴露了,每个人的罪名看起来是毫无关联却又恰如其分,看不懂是巧合还是真的就掌握到他们的命脉。即便是怀疑到有人泄露了秘密,秦豫也不会怀疑到秦佩的头上,血肉至亲,谁会愿意去质疑呢?

而这一次秦佩刚踏入冀州的地界就能做出这番事来,黄少天都快怀疑她是不是自己安插在秦豫和黄少阳身边的细作了。这个女人他着实是看不透,真的想用这些来忏悔换取一族人的性命么?可若说饶恕,哪有这么容易,对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人还能以德报怨,黄少天自认从不是这么高尚的人,他虽然没有锱铢必较,人不犯他他不犯人,这就已经是最难得的礼遇了。

“臣已将临海楼夷为平地,陛下大可放心,没留下任何痕迹。”这杀鸡儆猴的把戏魏琛玩的不少,他是草莽出身,本是大燕军队里最普通的士兵,短短几年内就爬上了统领的位置,还能亲自教导黄少天,哪怕曾经只是个市井流氓,现在也是陛下最倚重的人之一,汉高祖不是一样的身份也能开创一代帝国,不过魏琛自知不是那块料,从来没想过要行什么大逆不道之举,对着黄少天也是个极其“护犊子”的角色。

“他们的确是不敢再与江湖门派有纠葛,即便你没有留下证据,江湖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毕竟这么大的一个组织被灭门,总得有个理由。”黄少天自知他那个二哥和秦司空没有蠢到这点事都看不出来,“这次他们应该不会再找联军了,毕竟谁也不敢拿这笔断头财,所以叶修的意思是,这次逸王若是敢出兵就定他的罪,没证据也能给他安点证据出来。”

“臣认为此举可行。”王杰希附言,“叶将军也是给冀州一个出军的理由,他们也不想坐以待毙,何况秦司空在京畿布置下的人,也是在等那边的消息然后倾巢而出对京都来个围攻吧。”

“臣有罪。”魏琛复又跪下,“京畿布防本事臣之责,却还让小人窜了空子,还望陛下责罚。”

“起来起来,这也不能怪你。”黄少天叹了口气,“近日涌入京郊的人数并没有异常,何况又有正当的理由和身份,这根本无从怀疑,秦豫这个老狐狸,到底是有些本事的。”

“这事就交给你和林敬言了,不行喊上肖时钦也行。”黄少天想了想,“回头再给昌平候送封信过去,估计他们安逸的日子也过多了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臣遵旨。”魏琛领命,想着这真是越来越让人头疼了,昌平候韩文清什么性格他自然是知道的,他可不想没事去找不痛快。不过皇上是天,这旨意都下了他也不能违背。

“至于晋州,依着司马大将军的意思,既然逸王想用他的伤做筏子就让他做吧,到时候可别后悔。叶修可不是就那点本事的。”黄少天想着叶修也无非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罢了。

许博远听着心还是悬着,叶修爱逞能他是知道的,若这回伤没好就强行参战,如何是好?黄少天当然看得出他内里的着急,“放心吧博远,叶修说了这次要莫凡来,他和乔一帆会好好在后方调养的。”

“臣不敢妄议陛下的决断。”他躬身到,“若陛下要司马大将军打头阵也未尝不可,论经验和谋略都是第一人选。”

“你就别口是心非了。”黄少天懂他是不想让他人看出过于偏袒,“再说叶修那种人,你觉得他不想的事情谁能勉强的了他?你就安心吧。”

“臣明白了。”许博远不好驳回圣上的意思也只能这么顺水推舟的应下了。

“朕其实和叶修想的一样。”这信是喻文州起笔,自然也是叶修和他商讨后的结果,是合黄少天的心意的,现在就想逼着他们反,要不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连根拔起,这根刺就一直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换了谁都会难受,“就怕他们不动,既然他们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朕也就能定个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给他们,到时候说不定还能逼着秦豫现在京城做出什么事来。”

“朕现在拿他没办法,但不能证明一辈子都奈何不了他,更何况又不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你们也别一个个都皱着个眉头,唉声叹气的好像是朕处于颓势一样。”黄少天向来这样想什么说什么不管不顾的,毕竟是在他自己属臣面前也不怕露了什么出去,“今天就散了吧,该干嘛干嘛。”

“臣谨遵圣意。”整齐划一的声音传来,众人躬身退去,梁易春关好门也呆在了外头没有进来打扰他静思。

黄少天的手指磨蹭着信纸末尾处的小字,“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喻文州离开他已经很久了,那时候黄少天还说过要是想他,自己就一定会去晋州一解相思之苦。可惜到后来真的想的不行的时候,黄少天也没能真的对朝政弃之不顾去找他。喻文州为了他的帝王之路牺牲了这么多,若是因着自己任性而前功尽弃,喻文州绝对会气恼自己的所作所为。可至少,还能看着同一轮月亮,在同一片星空下思念在千里之外的那个人,生离总好过死别,没有阴阳相隔没有再也触碰不到那个人温暖的指尖,比起这些,为了他们还有几十年要一同守护的锦绣山河,分离的这些时日又不算起眼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呢。不是喻文州走了他就不喜欢了,反而因为他不在自己身边,被拉长的思念也随之飘的更远,若是单单因为辰光与陪伴他就忘了喻文州,亦或是弃了他们之间的感情,黄少天又怎敢这么孤注一掷的把他的名字写在立后诏书上呢?又何须想方设法给瀚文一个新的身份?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超脱了现实的桎梏,又怎是三言两语就能斩断的羁绊?有时候心甘情愿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秦佩能为了他可以背弃家族,他也可以为了喻文州不要这皇位,但这江山却不是只关乎他一人的身家性命,他不能让所有和他同进退的人一起命丧黄泉,所有他争了个彻底,喻文州和江山,他都会牢牢攥在手中。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晋州那厢边由于秦佩的干预,黄少阳这次没有再联手江湖门派想凭借着叶修受伤的功夫来强行夺取喻文州的性命,鲁莽一次可以,一而再再而三?他并不会蠢到一个招式被识破还要再来一次的地步。黄少阳一直觉得他比黄少天要更适合那个位置,若不是他输在了不是嫡子的身份,若不是母妃的母家的实力太过强大,他也别无选择,他需要秦家,可他也不想受秦家摆布,但若没有秦家,他又和那些默默无闻的皇子又何区别?他身边不乏谋士幕僚,可黄少天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就能握住了四大才子之二,叶修现在身居高位掌控着整个大燕的军力,若是硬拼自己自然是不会占到半分便宜的,只能智取,而此时他受伤是最好的时机,乔一帆也负伤在身,莫凡虽能抵挡一阵但绝不是长久之策,而叶修军中再无能堪此重任者,自己这一次只要计划周密不出纰漏,就一定能除了喻文州。以清君侧为借口哪怕是先斩后奏,朝廷追究下来他也有借口来摆平舆论。运气好说不定也能把叶修一并解决了,这样黄少天能依仗的两个人都被他除去,身边能信之人就只有安平侯,而荆楚离金陵并不近,他们想集结部队也需要时间,回援也是有心无力鞭长莫及,晋州这边更不用说了,等到军队集结赶回去只怕金陵的天早就已经变了。而京城自有秦豫坐镇,能够主持大局,何况自己的兵马已经驻扎在了京郊,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只待自己除去了这两个障碍,一切都可以尘埃落定了。

黄少阳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响亮,那几日即便是秦佩都能看得出他的洋溢在脸上的欣喜,越是这样她就越心焦,毕竟黄少阳若是胸有成竹,那对黄少天来说便是不能轻视的麻烦。秦佩自然是不好日日接近泠雪院,不过总有人比她方便,所以她流连云梦斋的时间自然多了许多,秦汐只当她是好那口,甚至想着要不要请个厨子回来,让她一个女孩子抛头露面总不是什么好事,可惜秦佩原本就心不在此,点心她买回来,秦汐那留一部分,她自己吃一两块,剩下的被分食给丫鬟们尝鲜了。方明华既然能说予她想听的内容,她也能把自己探听来的传出去。黄少阳是没料到自己的妻妹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还能做出了这种他认为的大逆不道的事情,即便是秦汐料到她有些不一样的心思也没往和敌人通气这方面来想,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这种有背人伦之事,她信秦佩是拎的清的,只可惜她也漏算了这一环。

在黄少阳做好充足准备后,再次向晋州展开了进攻,他想这次和叶修玩计谋,叶修自然也能配合他做出要赢得假象。这次阻击的部队在黄少阳看来根本就是小打小闹,更让他确定了叶修重伤无力反抗的“事实”,对此次的行动的成功更加踌躇满志。再想的长远点金陵都已经是他的囊中物,何况是这晋州呢?没有了叶修和喻文州这一文一武两个高山的阻挡,他走向帝位之路必然是万事亨通。他化成商旅潜入了晋州,又集结了附近的人马,待到日落西山趁着夜色攻入太尉府,快刀斩乱麻,先杀了喻文州,再攻入军营拿下叶修。只可惜他刚进城就已被盯上了梢,听着探子的回报叶修一边拾起一块点心扔进嘴里一边给喻文州调侃,“怎么样上钩了吧?只要我们漏一点破绽黄少阳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若不是秦二小姐,咱们现在估计还得靠猜的。”喻文州略略抿了口茶,“到底是欠了她的。”

“你何时变得如此心软了?”叶修拍了拍手,“她可是对少天图谋不轨啊!你到底怎么心这么大还能容人的?”

“她又没做错什么,何况她心悦之人确实也当得起她如此对待,叶将军就不用煞费苦心挑拨我和一个弱女子之间的关系了。”喻文州自然懂得他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挑拨?”他瞪向喻文州,“你就真的如此放心?万一少天心软收了她你怎么办……”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叶修的话头,“少天唯一心软的可能就是轻恕了秦氏一族,至于秦佩,他断不会动心的。”

“你怎么就能笃定少天不会变心?”

“当初叶将军不也没怀疑过许大人心里会有别人么?又何必来担心在下呢?”喻文州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去,“而且,现下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他转过身看了看沙漏,“离入夜没几个时辰了,都布置好了么?”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叶修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保证让他有去无回。”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

黄少阳的人马埋伏在太尉府周围,就等着他一声令下进攻了。

今夜的太尉府显得十分的寂静,不同于之前防范严密,可以说是没有哪个府邸有这么松散的守卫的,黄少阳甚至有些疑惑之前那些情报是不是有误。虽然察觉到了一丝诡谲但即便前方有陷阱他也不得不闯,如今他都走到这一步了又让他如何退?成败在此一举,若是输了,大概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挥了挥手,带头冲了进去。

叶修坐在屋里听着前院的动静,看了眼在一旁拨弄琴弦的喻文州,“来了。”

“等了许久了,不是么。”舒缓的曲调在他手中流转出来,“总算能看到结束的开始了。”

“知道在这晋州委屈你了。”叶修支着头,“哥也呆够了啊,秋枕榻上美人醉,蓝衣黑眸如玉颜,可是许久没有见到了。”

“堂堂司马大将军竟只想着这些儿女情长?又怎保的住大燕的万世安宁?”

“彼此彼此。”叶修白了他一眼,“说的你不是一样,你心里的大燕万里山河也及不上那个人。”

黄少阳一路长驱直入攻入了喻文州的院子里,一路上连负隅顽抗的守卫都没有几个,顺利的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甚至都能听到那泠泠的琴声,若有若无的窜入了他耳朵中。周围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同寻常,这一切都与他探查到的情报判若鸿沟,黄少阳小心的观察着周遭的环境,侍卫把他围在中间,倏尔就听到箭划破了纸张的声音——屋檐下的灯被射灭了蜡烛,而与此同时喻文州也吹灭了屋内的蜡烛,整个院子内漆漆黑一片,连新月都隐蔽在了层云间。

黄少阳瞬间就有些慌神,进退两难,不知到底该如何,若是进,不知道等着他们的还有什么,若是退,万一碰上晋州的军队对他们也无半分好处。何况既然能放暗箭就证明暗中肯定有人埋伏在周围,说不定根本就走不出这里,擅自行动只会可能死于非命。

他高度紧张的精神被绷到了最紧,一狠心下令继续往前走,屋子近在眼前不拼这一次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站在这扇门面前了,死也得死有其所,不能白白走这么一遭,无论如何,至少也要解决掉一个人。

他握紧了剑缓步接近着房门,瞬间脚前就被一排箭生生挡住了去路。

黄少阳被吓退了几步,那些羽箭埋进了土里寸长,若是射在他身上必然已经成了一副筛子。

“哪位英雄,出来一会?”他出言问到,不想再被人暗中控制着。

不过并没有声音回答他,瞬间一道凌厉的枪锋就朝着他的面门劈来,速度太快他甚至都看不清对面人的出招,面前的侍卫就已经倒下了,此时暗中隐没的人群都窜了出来将他们包围在其中。黄少阳看到人心里反而有了底,周围的人变换着阵型,他也终于看到之前差点伤到他的武器究竟是什么——异色的双枪在那人手中格外的抢眼,他不由的讥笑,“叶修果然已经不行了么?居然请来了宣平候大驾光临?”

周泽楷当然不会理会他的嘲笑,抬手就是一个枪花朝他刺去,周围人看到他动了手,也没有犹豫的向中心展开了进攻。黄少阳身边的人很快被打散,周泽楷从不拖泥带水行事干净磊落,招式也是枪枪致命绝不是什么花架子。黄少阳堪堪接住他几招就已经觉得虎口发麻,荒火、碎霜在他手中绝不是看起来的死物那样简单,武器是好武器,但在别人手上可能和普通的兵器并无半分区别,只有周泽楷握住它们的时候才是最得心应手,也只有在他的掌心里才能感受到武器灵魂的所在。

他可是大燕当之无愧的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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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结局的曙光【。】

依旧是等等再精修。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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